清晨便腐化为白骨。
萧绩为我描述鬼神戏的场面,我听得瞠目结舌,道:“那复活的不就是阴间人吗?!”
萧绩说是的,只是那时候的天下,也还没有乱到阴间人无处不在的地步,那时候他们还年轻,也并不知道那些短暂复活的人,就是阴间人。
澂王也是第一次见到越人隐秘的鬼神戏,他见李三公子拿了白色的粉泥抹到脸上,模仿越人把自己涂成狰狞可怕的阴鬼模样,便也蘸了粉泥,往自己脸上点。李三公子却按住他的手,不许他涂抹。
我好奇地问道:“为何李三公子不让澂王涂抹?”
萧绩看着我,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:“李三公子说,殿下,你乃天命之人,我为阴鬼,你是天神。”
我登时说不出话来。
我不光说不了话,甚至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。
萧绩起身,换衣拿刀,说:“你看,十年后的事情,仿佛在遇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。只是旁观者清,当局者迷。
“我不能看着皇上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,堂堂帝王,尽写艳情之诗,可不令后人耻笑?他再这样荒唐十年后,只怕会变成一个昏庸之君。
“今夜,我要帮李三做一个抉择。”
他将一枚蛤蚧尾衔入口中,披衣戴笠,走入夜雨。
五
青衣江上那夜来了匪。我后来才知,这事情萧绩是提前就知晓的,在给我酒里下药之前。他在上青衣江的沿途布了机关,有人到来,他总能事先知晓。
我到底是梁皇身边的亲卫,也不是省油的灯,费尽力气,用筷子插喉,插得满嘴是血,终于让自己吐了出来,然后爬到屋外的雨水中去,让冬日的冷雨淋了自己许久,喝了许多冷水,才觉得自己勉强能站起来了。
我依然不能说话,也提不起刀,软绵绵地扶着树,跌跌撞撞地走。
我和萧绩居住的屋子,在青衣江边的一座山头上,能够俯瞰整个村子,尤其离李三公子的院子最近。若在平日,我们要赶到李三公子那里,不过几个起纵,树上设了绳索,片刻就到。然而今晚,我只能一步一步地挪。
夜雨淅沥,却不是完全一片漆黑。村子里稀稀拉拉地点着一些灯。我们受过特训,夜中视物,要强过常人。我看到了匪人进村,人数竟不少。我也看到了萧绩守夜时栖息的那棵大树,上面有一团黑影,应该正是萧绩。
萧绩他在做什么?!为何要放那些匪徒进村?难道他不应该直接出手阻拦吗?一般的乌合之众,往往遇到高手,就会被吓得不战而退,以萧绩的身手,还有途中布下的陷阱,对付这十来个人,完全不应该有问题。
然而萧绩一动不动,没有阻拦,待到进去大约一半匪徒的时候,他忽然从中间阻截,和后面的人大战起来,然后向空中射出一支信号响箭。
我完全不知道萧绩这是什么战术,他发响箭给谁?难道不是我吗?但是我已经被他下了药,发响箭有何用途?我们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,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需要发响箭求援的危难境地。
不久之后,我看到李三公子来了。
他撑着一把大黑伞,怀中抱着小妖怪。小妖怪提着灯笼,为他指路。
我很想喊一声,李三公子,千万别来!今夜之匪,不是寻常匪徒!
但我喊不出来。
萧绩想必也没有料到这一群匪徒竟然不是过去那种乌合之众。交手几个回合,他很快发现这些人训练有素,身手不凡不说,竟然还懂得配合。
来到这里之后,我头一回感觉到危险。
我忽地想起来,前阵子梁皇的军队扫荡了荆楚之地的割据之兵,这群人定是逃亡到此处的流寇!是真正战场上杀过人的将兵!
萧绩尽了全力,杀掉了那些匪徒,李三公子到来时,萧绩已经和匪首拼得两败俱伤,匪首的刀尖抵在萧绩的喉头,萧绩双手紧紧夹着刀背,双方滚在泥水里,抵死角力。
小妖怪来得快,抱着收起的大黑伞往那宽厚刀身上重重一戳。
刀偏开去,扎掉了萧绩的半边耳朵。那匪首还有余力,收刀便砍向小妖怪!我很想冲过去,可我扶着树,双腿毫无力气!李三公子拖走了小妖怪,我松了一口气,却见匪首又提刀往萧绩身上劈下!
萧绩没有闪躲,他身受重伤,已经无力闪躲。他只是尽全力拿起刀,刺向了匪首。
他要与匪首同归于尽。
但匪首的刀没有劈在他身上,劈在了李三公子身上。萧绩的刀刺穿了匪首的心脏,而匪首的刀,劈开了李三公子的半边肩头,下方卡在了李三公子手中的柴刀上。
李三公子并没有哼一声。
他的口鼻很快涌出血沫,但很快被雨水冲刷殆尽,然后便再也没有血沫出来——当是他闭了气。
小妖怪从来没见过父亲受这样重的伤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号哭着喊:“阿父!你不要死啊!”
李三公子缓了缓,用尚完好的那半边手臂抱住小妖怪,说:“没事的,只要你娘在,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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